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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语心中] 我到底为其人生之美感到惊讶

    下决心记记对这个故事的感想，结果还是在落笔前对着屏幕感到茫然。
    前几天拉通看完之后深夜辗转反侧，赶上第二天早起，整晚上没睡几个小时，脑子里就考虑着这个故事的方方面面，想爬起来要写点什么。结局是，清早醒过来之后，又忽然感觉没这个必要了。庞杂的情节，漫长的时间，最后故事圆融了完满了，却总感觉有更多的东西消解在了通往终章的路径上，给人一种怎么样也无法填平的遗失感。
    「千言万语变成欲言又止，你面对它想说什么，却发现实际上难于开口。」在我看来落语心中就是这样的故事。无奈我缓了几天渐渐地觉得不开口自己过不了心头那道坎，也只能勉强开口，随机地看看最后能说出些什么来。

    其实没补漫画，也许会在理解的时候漏掉某些信息也说不好。最开始跟着看的第一季，到第二季没太想起来就搁置了，重新看还是前段时间搞日语沉浸，无聊之下看了看后来拍的剧的评价，意料之外地看下来了，然后再掉头看动画…总之就是曲折的路径。
    简单说下剧吧。其实改编还挺多，和动画比较是有不少人吐槽，但是个人感觉其实算「想像以上」吧。演员的话，助六役山崎育三郎桑真心好评！虽然跟动画形象不尽一致，但是真的感觉那就是助六的表情、话语和气息，演员的存在几乎看不见。至于八云，说真的这个要真人还原实在有些勉强，第一集就明显有违和感…不过从年轻时候开始逐渐加龄似乎变得越来越自然，大概后来能到得了八成的样子？说真的我觉得冈田将生在颜上契合度真还行，或许因为之前正好看了主役的剧还挺顺眼，以至于好感度加成打开一点小滤镜？说起来，后来到b站挖了他和石田彰先生的落语对谈，虽然商业互吹但是两位都好谦虚好可爱！对故事对角色都说得挺好，真的是有认真研究过才能展开这种对话的吧。
    另外一点，感觉剧挺注重人情味，改编上似乎有意向人间温情的方向上引，落语段子和人物生活、命运之间的对应关系也用更明显的方式在表现。改编情节上，还是因为篇幅原因省了很多，但就品品味道的话，总觉得真人多少仍有真人的特色，完了之后有「啊，这就是世间」这样的感慨。

    回到故事本身。落语心中这故事，我越看越发现的无非是，它有种深根入人物本身而得以成立的复杂性。这种在内里回环曲折、将最重要的关键点基本都置于内部、最后似乎是落在了更为虚幻的感情上的意识，在接触岛国耽美作品时感受过不少。…就觉得，云田老师描绘出来的故事，果然还是脱不掉耽美味儿啊。八云的执念，同落语殉情的心愿，伫立在落语界巅峰看似受人仰望实则孤身欲倾覆、意图拥抱毁灭的形象，看在眼里全都耽美极了。（555这是我见过最惹人怜爱的别扭老头儿，配上石田彰先生的声音简直绝，整个灵魂都有了）
    再说复杂性，遇到这种暗处无比复杂的作品，我就总感觉非写点什么不可了。我老是试图想探寻，人物与人物的复杂，其在深处究竟如何缔结、交缠在一起，盘曲螺旋之下最终形成一种命运。
    不知道这么下断语是否引来歧义：我看八云的前半生，想他爱过一个男人，爱过一个女人。
    当然，对前者的爱与对后者的爱具有大为不同的形态，未必能称量出孰轻孰重。更重要的是，前后两种爱本身，其又未必能用现实中一个理所当然的爱的框架来加以比照，评判对错。总之，我以为从情节线上看，实际上就是这两种爱融汇成一股，终化成了八云后半生不愿甩掉的重负、不愿挥开的执念。
    助六其人，落语的天才，激情，乐观，逍遥，活得坦荡洒脱的一个男人，在高座上光一副眼神一把声音就有种自然而然吸引观众的魅力。某种意义上，和八云两个人就如同是一体两面的存在。年幼被抛弃的菊少爷，遇到那么一个开朗热忱的信桑，那就是唯一的同伴、唯一相陪在侧无论如何也不想被对方抛弃的存在了吧。年轻时候少爷一脸寂寞地看着对方在落语上展现出的才华，我就在想，这与其用单纯的嫉妒或憧憬来概括，不如说更多的是种害怕无法追赶上对方、害怕最终再次被抛下的焦灼心绪吧。
    跳出情感的问题，我有时候感觉，助六这人或许也可以说是与八云同等地，在内心某个部分有种超乎常人的执着。整个成长过程中就怀着“继承八云”这一个目标，怀揣着沉重的过去，就那么坚定地凝视着前方一个点，其背后是不是也藏着与后来的八云相似的那种孤绝和空茫？这么一想觉得这个角色也真是颇有股苍凉味儿了。
    至于美代吉，总觉得在八云的回忆里这个女人身上似乎自带一股“地狱”的味道，她那么浓艳又莫测，那副面容那张口唇所表达出的东西——爱是热烈的、像野火烧起来的爱，悲哀却是安静的、寂寥的悲哀。和少爷之间，「薄情公子和痴情艺伎」的爱情，就很像那么一回事儿，不得不说分手那时候少爷还真是对别人很冷漠。很有意思的是，这段爱情事后留存在八云的记忆里，令人心惊地显示出云淡风轻在另一个维度下彻头彻尾地转化为刻骨铭心，那是种用整个后半生的时间都磨不掉的烙印。多年后，这份始终埋藏在心的浓情，是否成了他意欲随落语一同埋葬的秘密？这秘密所包裹在内的热度，唯在旅馆之夜稍稍泄露出来，他那么激烈地吻她，让人不禁想到，那是否象征着他凝视深渊面向破灭的某种开端？

    说事故也好，说命运也罢，剧情的转折就如同预置好的机关被触发，兜兜转转八云又走上了被抛弃的回环道。「那个夜晚」，动画加上剧，被不同版本地加以演绎，一会儿是八云矫饰后的口述，一会儿是陈年后揭出的“真相”，我倒觉得实情如何其价值多少已被淹没。只有一个结果是无可撼动的：前半生最关键的两个人抛下了自己，只有八云一个人肩负着无以偿还的罪孽感活下去，将无以追回的时间灌注在身体里随之慢慢老去。
    独自活下去，就真的好可怜啊。即便如此他还是生硬地把所有的沉重都悬挂在自己身上，以不向任何未来求取延续之途的方式活下去，简直如同朝向坠落的绝壁在走，一心期待着与落语殉情的结局。
    其实，再怎么仔细想，也很难说清楚「落语心中-同落语殉情」这形容除却一厢情愿的浪漫外究竟有什么确切的深意。曾经和助六立下落语之约，助六的路途是开新，而八云则是守旧。直至助六不再，落语是否也成了能够被流迁的时代任意掩埋的东西？总觉得，八云与落语，二者之间还存在另外一种难解的羁绊——因为腿伤被家族抛弃，落语就是他于世间生存的唯一方式，阅遍世间面容，却终于一再被抛下，到最后能够拥抱的仍只有落语而已。结果落语就成了他人生路上唯一的、不构成选项的选项，他的整个生命都不容分说地嵌入名为「落语」的框架之内。这样一来，动画台词里形容八云的落语为「容器」就再贴切不过。一来一回的句子，一颦一笑的表演，无非盛装着他于这荒芜世间遇见的过去，连同那些投向阴影的沉寂感情，一并容纳在这里，而他终要带着这些走向「死神」，通往地狱。

    来到与太郎-助六再临篇，故事线条逐渐明朗，像是行到了开豁之境：企图扼杀的落语，终还是迎来光明，到底成了条由毁灭到拯救的线索，同时又是八云从沉湎于落语的孤独到接纳身边人情的过程。从加注于“八云”这个名号之上的身份的重压与艺术的荒寂中脱身——他在内心深处或许一直很渴望跳出这重孤独而获得爱。
    鬼使神差收下刚出狱的与太郎，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态？不得而知。后来与太郎探索属于自己的落语，得出「只为落语本身而讲落语」的答案，这时候就觉得，落语和八云这段孽缘是时候断了，彼此都快从对方的阴影中解脱出来了。这里对应八云的「被落语所抛下」，他回过头终于能正视身边人所传递出的温暖了。
    另外，八云与小夏之间一言难尽的关系则耐人寻味，小夏的存在似乎既作为过去的“罪证”，也不经意间埋下救赎的种子。初一看，关系不和的养父女，一方冷淡对待，一方心怀憎恨。渐渐地往后，却发现并非如此，从「别扭的双方」出发去理解，又不难发现其中是存在一种难以抵消的怜爱-仰慕关系的。如此，故事后半段的疑点来了：小夏孩子的父亲？老实说看到种种暗示指向八云老头儿我还是有点震惊，但是冷静地看待这种可能性，意外的似乎可以接受（？）就总觉得，八云的身上其实是存在着一些非常识的领域的，纵火自杀这个情节就已经是很过分的体现了。不论如何，即便是常人视角下的扭曲感情，如果容纳着人物真实的心灵，我认为很大程度仍是可以接受的，放在这里，就譬如一种近似父爱却并非等同的情意，譬如一种潜伏起来的「赎罪」心理。
    …反正不管他爸是谁吧，信之助这个漂亮小孩儿简直成了世界之光，像颗小星星小太阳，真是太可爱了，就让人感觉，前路充满希望，这样。
    相应的，最后安排八云在众人的目送下、在自家屋檐下安详去世，就真的是很温柔的结局了。回头想想他漫长的一生，多少次都还是会感慨，就像对谈里提到的，他的一生太壮大决绝了，想必很少有人能走过这么宏大的一种人生。倒并不是说要站立在历史的风口浪尖去指挥千军万马才算宏大，八云这个人物，其生命的宏大裹藏在内里——单单只是历史的承受者，却以那么孤卓的姿态去与落语、与身边的人正面相对，竭尽全力、「一生懸命」地，过完他的一生。…就想说，他真的好好地努力过了啊，即使耗费比常人更多的努力，他终还是完整地走过了人生。死后助六也对他说了相似的话，听着就，一边心碎，一边想这样真的再美不过qaq

    嗯，自我满足的感想差不多发完了。
    顺便，写到中途突然感觉跟清涧寺家还挺有共鸣，怀疑自己有没有无意间开了他家滤镜理解落语（？）比如差点写出「天亮了」这种名台词…如果有的话还真的很抱歉！
    （9102年了我还在行文中他家上头，什么时候能学会克制…？）